佛說濡首菩薩無上清淨分衛經卷上

金陵書局校註版大藏經第八函 總第二百三十四部
宋沙門翔公於南海郡譯
一名「決了諸法如幻化三昧經」。
聞如是:一時世尊遊舍衛祇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五百人俱。舍利弗、摩訶目揵連、摩訶迦葉、須菩提、阿難揵等,率自耆年素行修行——皆棄瑕疵垢除清淨,宿樹眾德,所作已辦;了厭身弊,解識因緣,覩彼五道受有苦器,漏?諸患種種之穢,無樂三界,常欲捨離。見諸流轉縮心畏惡,斷滅求空志畢泥洹;處往無還永彼靜安,悉斷生死,結網索盡;都無諸漏,已離重擔,獲四神足,致六通行;能住身命存亡從志,度於彼岸坦然為樂。
又與菩薩千人俱——悉尊菩薩摩訶薩,皆一生補處,被大德鎧,顯有佛稱,降現菩薩,班宣道化布諸佛藏;神智異達,已通聖慧,等住大乘,志如虛空;以立廣法過度無極,具足普智明曉權要,總持所覽統攝無限,積眾辯才不可測量;隨俗順導為大橋梁,無上道德而無罣礙,散演深邃無極微妙,悉降魔怨都伏外道,獨步十方周流往還,遊於五道而無去來;如日月殿,若夢、幻、化、影、響、野馬,等無進止,感動一切,濟度生死;三寶之化使永不斷,道普興顯德皆具足。
其諸菩薩悉皆各有,名曰濡首童真菩薩、龍首菩薩、妙首菩薩、大首菩薩、普首菩薩、慧首菩薩、明首菩薩、甘首菩薩、英首菩薩、寶首菩薩,是等菩薩,千人俱也。
是時坐中英首菩薩,承佛神旨而從坐起,嚴齊法服肅恭已禮,偏袒其肩右膝著地,而跪白佛:「唯然,世尊!濡首童真者,古今諸佛、無數如來及眾仙聖、有道神通,所共稱讚,去、來、現在諸成大業菩薩之等,導進無由,為一切師。了深覩遠,道度淵懿,明踰日月智過江海,達越虛空慧辯無極,德顯無上四等普育,慈悲利安仁泰寬濟,弘雅汪洋德無崖邊,如無底泓憺怕曠定,如無像體居于靜寂。儀容無量,於十方土現佛廣化,為諸菩薩所見戴奉,一切釋梵及四天王,咸率禮敬委仰尊重,諸天、龍神、阿須倫眾、迦留羅輩,真陀羅、摩睺勒等,莫不供事,覩世帝王所共奉遵。聖相滿具,光好湛然。吾瞻濡首,眾德具備,諸善若斯,為難思議。願常歌詠顯讚無極,諮嗟歎美流著十方,於百千劫永無懈也。」
其時濡首謂英首曰:「云何,族姓子!法身有煩乎?」曰:「其法身無處無像;又法身者都無煩勞。」
曰:「云何,英首!仁了法身乎?」曰:「法身者,豈有處所、言聲、迹耶?又法身者,無了不了,若響如影,寧所了乎?」
曰:「知法身如幻化影,無了不了,亦無言說。而仁云何舉聲說耶?」曰:「向所言如響之聲,為諸文說著行者耳。」
曰:「如仁言,則其法身,為有內外,有其彼此處于中間。為有數觀,已在二數則有處所。」又曰:「英首!於法身者,都無響應亦無影像,無心無意,無念無識,無言無說,無異無同。無二之趣亦無一歸,於一無一亦無所處。是者,英首!本無法身,微妙印說,極世所歸,無上無比道要之藏。」
於時佛歎濡首曰:「善哉,善哉!如濡首所言,乃應清淨法身說也。」
時座中五百比丘、五百比丘尼,聞濡首所說,皆逮無所從生法樂忍。又舍衛國清信士女二千人,本不發心於大乘行,聞此要說,即自堅固於無上正真道意。萬二千天子,意亘踊躍發菩薩心,各在虛空而歌濡首,積德過劫功成無量。
是時濡首童真菩薩,以其平旦欲入城分衛。整聖無上清淨道服,執御應器,持法錫杖,粗順如佛。機檢典制,度量儼然,庠行安步,進止端嚴,迴旋顧眄光色無量,諸根靜寂常應道定,威儀述敘禮法肅齊,眾德悉備靡不雅然。如猛師子,如大龍王,景福之祚㸌出樹園,威相無量德好卓異,暉顏煒曄光曜炳然。濡首童真方出祇門,即自念言:「今入舍衛,必有十方諸土菩薩普來之眾,應承聖旨所感動者,便當如佛。」尋以其像不移所住,己身一一毛孔之相,出化菩薩。其諸化者,覩於十方,悉現其化,一一國土化所化者,各稱言曰:「濡首菩薩稽首世尊,恭問遊居!佛祚康彊,景福無量乎?」
又諸如來所侍弟子,悅目遑憙,各問其佛:「斯從何方乃來現此?」諸土世尊各告侍曰:「有土名忍,佛號能仁如來、至真、等正覺。彼有菩薩,名曰濡首,道慧難測,權辯無量,悉於諸國博現佛事。今於彼土興顯大道,故身毛相而現其化,唱此感動,進諸疑惑。」
普土菩薩及諸眾生,見所變化,各聞佛語,億姟菩薩悉得無所從生法樂忍。萬億之眾在生死流,聞濡首名又覩化應,皆發無上正真道意。十方菩薩莫不樂喜,願見濡首,聽稟清異上聞之說,微妙法像,得覩其佛及彼菩薩。諸士尋隨無數菩薩,各啟世尊:「欲之忍界覩能仁佛,禮事供養。又見濡首觀聽變說。」諸佛默然,即應受教。各承聖力遷飛彼土,忽升忍界到濡首所。
諸來菩薩咸懷敬仰,或持天華,或擎明寶,或執垂珠,或直叉手,或作天樂,或列虛空散華末香、吹噭鳴珂,或復歌頌濡首童真道顯普祐無上之德,或欲賓導侍衛濡首,肅恭而行,瞻覩無厭。
是時釋梵及四鎮王、日月天子,諸龍、鬼神各與所輔,亦尋忽至。釋與四王俱同有念:「今濡首童真與無數菩薩、諸尊天人,當入舍衛顯大感動,宜應盡化向舍衛城道,令其坦平而無高下。俠道兩邊列七寶樹,一樹之間有七玉女,各現半身而作倡伎。女容委靡姿媚,面照華色,目若明珠,端正妙異,清聲美辭以歌濡首大吉祥福、清純道品菩薩眾德。步置熏爐燒天蜜香,處有雜華以為供養。登于爾時,道之左側,含毒螫蟲、蟒蝮、虵蚖、蜂蝎眾類,應時咸然消縮毒氣,吉獸瑞鳥進集嬉翔。」
彼時濡首,為無數百千菩薩眾及諸天人而所圍衛,特獨堂堂光色無量。譬日始出高山之嶽,若月盛滿在眾星中,又若須彌異於眾山。如猛師子出于深林,暉顏灼然遂而進焉。適側城門,尋足躡閫,盡境震動。登爾之時莫不驚愕,所在伎器率自鼓鳴,咸曰:「此何吉祥大變瑞應之異,乃未曾有!將佛入城所感然乎?」舉國大小靡不驚喜,心豫忻忻肅恭無量,或上樓閣,或攀垣墻,或窺窻牖,或出門戶,競有悅懌,向佛冀覩神異。
時王波斯匿,與宮正后、美妃、婇女八千人俱,諸子、群臣、眷屬萬人圍衛從行,各懷忻悅惶憙出迎。斯須之頃濡首忽至,為諸菩薩及尊眾天而所衛從,大人相具眾好普備,金顏聖容見皆喜悅,莫不前禮。諸來之眾中有散華,或燒妙香,或散衣寶。檢心恭向,瞻覩無量。於是濡首遂前入城,諸尊菩薩、有勢天神,僉然恭肅追隨所旋,觀見神變又欲稟受道誨故也。
爾時於是龍首菩薩,見其濡首童真菩薩為無數眾而所圍繞,堂堂祥儀並共入城。曰:「族姓子!為所之耶?」濡首菩薩答龍首曰:「吾適此城欲行分衛,多所愍念廣其慧利,為拯世眾一切天人,度義故現行分衛耳。普為諸眾成大導故。」
龍首問曰:「云何,濡首!仁尊于今分衛想未斷耶?」曰:「族姓子!吾斷矣。於有見分衛想行者,至於無見無斷不斷,斯謂菩薩清淨分衛。所以者何?若此,龍首!一切諸法無斷不斷,譬如虛空無斷不斷。以是言之,為不可斷。普悉是世、盡魔梵界,一切眾寂及諸梵志、王與庶民,亦無能斷也。何則?龍首!以其諸法若如虛空,本無所有,無起無動,無持無獲,空本無獲,亦無所持,亦不可得。以要言之,一切眾類及世餘法、外邪雜術,悉無所有,無持無得亦無能獲。諸法如此,皆不可得,亦不可持,以本空故,故不可斷。」
「云何,濡首!菩薩摩訶薩當與諸魔為敵耶?」答曰:「龍首!法本無諍,不見菩薩當與諸魔而有戰者。若其菩薩與魔為敵,起見法想而有所諍,是菩薩便為恐怯。何則然者?以彼菩薩自興恐弱也。譬如,龍首!幻師現化,而幻所化了無恐怯。如是,龍首!此菩薩解本空法、無著之行則無恐怖。若有菩薩有恐怖者,是菩薩便不為極世福田也。是菩薩不了空法故,自起恐怯之心耳。」
于時龍首問濡首曰:「菩薩為可得道乎?」答曰:「菩薩可得道也。」
龍首又問:「云何,濡首!其誰可得至于道耶?」曰:「其無名無性,亦無號字,亦無處所,永無所為,亦無得者,斯可至道。」
曰:「云何菩薩當得道乎?」答曰:「龍首!若有菩薩欲得道者,當以無發心,亦無念道,不想道場,不念人界,心亦無處、無念、無得,亦無識著,以無見心,是行菩薩,可得至道。」
曰:「仁以何心而發道意?」答曰:「龍首!吾無數心,亦無當發;又無甫發,無發不發。又吾亦復不至道矣,不念道場不坐佛樹,亦不得道不轉法輪,亦不化過生死之類。所以者何?若此,龍首!以諸法無所有故,無動無搖,無出無入,亦無所持。以本空故,吾以斯法可得至道。」
曰:「濡首!是為正要、無上、無比之至說也。其諸於斯解如是法,彼則長脫一切塵勞;其已脫于塵勞數者,乃至應永脫於魔波旬。」曰:「非可脫於魔波旬也。何則然者?以其諸魔亦道之數。所以者何?魔及魔天皆悉本無,無取無得,無想無念,以故言之,魔亦道也。」
曰:「何謂為道?」濡首答曰:「道乎——龍首!——在乎一切,一切亦道。道像虛空,道體廣蕩,亘然恢廓,普大含容,靡不周至亦無限礙。如是,龍首!道至一切,一切亦道,斯謂無上真本無道也。」
曰:「仁,龍首!欲得道乎?」曰:「吾欲得不可獲道。」曰:「欲得道,寧非戲行耶?所以者何?如龍首言:『欲得不可獲道。』道何可得乎?若道可得,道為有處。譬如有人興念此言:『吾使幻化坐於道樹,然致正覺。』如是言者,豈非響聲耶?其幻化人,亦不可得,亦不與諸法有合有離,亦無所著,以本空故。若,龍首!一切諸法如幻如化,而起有想,念欲得道耶?又如來說諸法本無,無念無想無所著。其解是者,斯乃得道。諸法無所入亦無能毀,法不與法有合有離,況法與法當有毀乎?法無附合亦不離散。所以者何?若此,龍首!諸法無合,以其本無都亦無我。又若虛空亦無所有,無像無念,無動無搖,亦無戲行。諸法本無,寂寞如空,如幻如夢,無喻無比。諸法若此,都無等倫亦無像也。」
諸來之眾聽濡首所說微妙,踊躍欣喜各懷無倦,渴仰悚恭專心思受。說是如化深妙法時,八萬菩薩逮得無退轉,無量天人發無上意。
是時龍首答濡首曰:「善哉,善哉!童真菩薩快說是像深邃妙法,為未曾有。如吾從仁逮聞此要,始今日明,為已得道。」
曰:「族姓子!法無言說亦無見聞,吾不說深又無淺說;仁亦不得,道無得不得。何則然者?如卿,龍首!念欲得道,為想戲行處乎?受者墮有望見,使其云有深淺法耳。吾無所說,法無言說,亦無宣暢亦無所行,亦無能說諸法本者。又,龍首!譬如有人而言曰:『吾為幻化。』廣說識法。其化無識,言當說識耶?彼則緣此起勞諍想。何則然者?以化無識,不可為所說。如是,龍首!諸法本無,無所有亦無處所。是族姓子,當了如此解,謂具足法行者也。」
爾時於是妙心菩薩神徹視聽,覩聞濡首在異別處講上要菩薩之談,忽到其所,見大會場,憙而歎曰:「善哉,善哉!諸上正士大士之等普眾會此,為何談講乎?」濡首答曰:「族姓子!於諸如來深要法中,獲無正士大士之名。又菩薩者,不自名言:『我是菩薩正士大士。』其有想著,住戲行眾,自稱菩薩,復言大士,又云:『吾為法之大講。』又復,妙心!其響者寧有言『聲出』不?響復有耳識所著不?於響法為有所受持不乎?」龍首答曰:「都無也。」「如是,龍首!諸法若響,無名無像。其取著者則有戲行,緣戲行故便有流轉。長不解諸法如本無響也,則於生死而行諍想,已起諍行便墮躁動,已在躁動即無生死流於五道。便由不解其無故也。」
於是濡首謂龍首曰:「又,族姓子!如世尊告諸比丘曰:『是比丘!汝等無著戲樂想行,為汝輩說寂寞之行。』念釋師子說法如是,專心一意聽受隨法,入要行忍當無所著。若此族姓子其菩薩解順是說,曉本空淨,於本寂寞明了如是,此乃長脫五道之趣。」
時龍首曰:「誰於生死而有脫者?」濡首答曰:「族姓子!何謂如來所化生死為脫者乎?寧復有去、來、今耶?若是,龍首!聖師十力,以此要言化度生死。」曰:「如世尊常所說教諸法如化,又仁亦說諸法無所有。以是言之,一切眾生為當皆成無上覺道耶?」答曰:「龍首!若一切解如是者,此乃至道要行之言。故吾不說法,法無說念,無受無持,無得無失,無言無語。何則然者?以諸法為無所持,亦無所有、無念、無識,以無處所故。又若一切,解諸法如幻、如化、無所有者,則眾生類皆至覺道。譬如——龍首!——幻師所化,然幻者自了化之本末,為化化耳。於諸法亦無所化,亦無住置。普悉是世天、龍、鬼神、魔,及梵天、沙門、梵志,至於極世,無能令幻者於其所化有堅固想。何則然者?以彼幻士自達所化化本自耳,無幻無化,都無所有。而幻者明知一切為化所惑,於無所有而起有想,無常想常,無我想我,著有想念求無想法,望念無色住無所有,由不解本、不了無故,續流生死。若有明曉諸法本者,彼眾一切則於佛法即無還轉而成正覺。所以者何?若此,龍首!以彼眾生皆在覺道法之數故,故諸一切於佛法而無罣礙,是故眾生悉住佛法也。然眾生等,心亦不寤本空清法,無名無識亦無所住,無戲行,無倚無著,寂如虛空。亦不巢窟無上寂定,亦無所生,又無身法。其有忍於深空法者,此則不離於佛法矣。所以者何?若此,龍首!諸佛之法終不可以想行而至,其有想著,有言有說有宣有廣,殊不可以得佛道法也。」
於是龍首謂濡首曰:「善哉,善哉!仁乃快說無思議法。誰當信此一切眾生不離佛法?」
濡首答曰:「族姓子!其世尊子堅住信法,八等之地及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、辟支佛、菩薩阿惟越致無動轉者,斯諸菩薩已住清淨行空法者,是等當信耳。所以者何?此,龍首!其諸菩薩行如是者,便自誓願:『必紹大業!吾升佛樹,結趺定坐,終不動轉,至于得成無上平等覺。必將來一切諸天龍鬼神極世之前,成其大導,當師子吼。』所以者何?若是,龍首!菩薩了空無想行法,住如門閫、堅喻須彌,無能動者。如是,龍首!其菩薩住空、無想、願法,一切眾生無能動者。又,是菩薩處于佛樹乃至道場,無能動搖。」
問曰:「濡首!何謂佛樹道場之處?」濡首答曰:「何謂——龍首!——如來化處、化所依坐?何謂如來化之覺法及現神變化度說法?誰為如來?其誰化者?」龍首答曰:「吾尚不見如來之化及法身像處,何況所化復現威神,又所說法及所變化乎?一切如化,本無亦化,其化亦化,亦如化耳。」濡首曰:「善哉,善哉!龍首菩薩!為吾發遣應慎之法,為如彼諸深妙無著法忍說者,是為無上無比之說也。」
彼時龍首謂濡首曰:「於斯妙像要法之說,亦無起行又無入忍者。所以者何?若此,濡首!以諸法本淨,其相本空,亦無處所,亦無巢窟,無色無像,諸法悉等如虛空。若此,濡首!其有法當起法忍者,則如來化亦逮法忍,影、響、夢、幻、野馬、泡沫、芭蕉之屬,亦悉當復成其法忍。所以者何?以其忍處悉空如空,都無起法忍之者。又忍者亦無其起,亦不已起,又無當起,亦無甫起。又其忍者,亦無是處,亦非彼處,亦無中處。此乃無上無比要忍,若此菩薩於是慧心,不恐不怖亦無畏懼,是則菩薩摩訶薩便應無上法忍之行。」
十方諸來神通菩薩,其聞濡首所說深妙,咸悉踊躍皆逮此定。
是時濡首謂龍首曰:「云何——族姓子!——其菩薩者,以無著行得入法忍乎?」答曰:「濡首!若有菩薩想念所向,則為著行,言吾解深,云:『我深忍明達曉了,吾已至道。』其語此言,皆亦著行。」
濡首又問:「菩薩何行,修應得道?」答曰:「於諸法都無所入,不念諸法,了諸法無。其諸法者,依著因緣,於本為空,獲無所有。是行菩薩,便應道忍。設如此行,為無所行,譬人寢寐於夢所行。」龍首又曰:「然其夢者,不行方隅亦無所行,亦無去來無住無坐。其寐寤已,則達而信:所夢空身,無持無捨,都無執持,無像無相,亦無處所,亦無所有,其若虛空。如是,濡首!菩薩之行,當無所著亦無所入,如空本無亦無戲行。此則極世無上福田,斯乃應受一切供養,為無量導,是最福地,為應最上法忍之行。」
普來眾會率懷喜敬,各所齎華寶以散濡首,瞻覩欣踊悅豫無量。
於是龍首謂濡首曰:「宜可俱進入城分衛。」曰:「仁去矣!行分衛時,無念舉足下足躇步,無念動搖,亦當無處無住無遊,無屈無申,無心無念,無所發行,行無所想,亦無城想,遊無路想,又無城郭、縣邑、丘聚想,亦無里巷、無家居想,無門戶念,無想男女,無想幼弱,都無心想,行當無念——所以者何?以其法行當如是故——亦無所著,無色無像,無起無滅,都無諸想。如此行者,乃應菩薩無上分衛,清淨寂寞要道行也。」
爾時龍首菩薩摩訶薩,忽然於處以如海定三昧正受。其定之德,譬如大海湛然無移,憺怕清澄更無異味,其底深邃不可測度,琦珍英寶普無不有。而海汪洋包羅弘廣,含受萬物淵懿博泰,無邊無崖大水澹滿,諸德神龍而皆居之,眾生巨體所依長育。若此,龍首!其諸菩薩以如海定正受之處,所住要旨無能動搖者。如是龍首,其斯菩薩以法身海,含容一切道寶智慧三十七品,十方依之莫不長育,應無上微妙之法,為無動搖、無言說要行。當知是應如是者,得無退轉定行之地也。
爾時於是妙心菩薩,欲動龍首大士所坐如海慧定正受之處,盡其神力永不能動。時此三千大千世界,普悉六反乃大震動,而龍首身及所坐處都不動搖。何則然者?以其龍首住無動搖,住無處所,住無所有,住無想念,住無戲行,住無勞靜,住無言辭,住無所住。斯謂道住。
時龍首菩薩摩訶薩尋從定寤,敬向如來、無所著、平等正覺雨拘文華,趣散世尊而歎讚曰:「自歸於佛天中之天,乃使一切諸會菩薩、十方來眾、諸大士等,眾尊大天及龍鬼神,咸悉逮聞如是之法,無上要旨深妙慧說,為無倚著無巢窟說,為應本空寂寞故也。」
是時妙心謂龍首曰:「仁為覺地六反震動乎?」曰:「族姓子!其有動者當覺地動,地復為之上下四震,唯由其覺動不動故耳。又如十方諸佛世尊、普大菩薩不退轉等,極世都動,豈能動搖此上尊處。觀諸聲聞、緣覺之眾,彼雖離動,未曉本空,在動之地,自謂無動。了本無者,於此諸法永無動搖,無念無著。如是,妙心!其菩薩以空、無想、不願之行清淨法要,逮無動搖,彼乃永靜安無動搖。」
又曰:「龍首!可行分衛。」答曰:「濡首!吾今已解無上最要分衛之慧。何則然者?緣其逮致如海大定正受之處,始乃自明,為以得無上平等正真覺道,以於生死興顯佛事,為轉法輪以度眾生,為濟因緣離垢根本。唯然,濡首!如吾遇仁,乃為逮值無上善友,遭蒙矜念,心懷悅豫,成立大德喜自光慰。濡首!於吾為覆載首,大無量過度之首,無垢廣普微妙吉首,亦應最上不可議首,願布五體稽首恭禮無上仙聖甘露之首。」濡首答曰:「善哉,善哉!如仁龍首!已為果達野馬、夢、幻、影、響之行,無名無像無所有法。仁今乃應無上大道不可思議來法之祠,以得如海定正受行,共應如此。當知是輩在一生補處,斯者乃為菩薩辯慧,其致是像深妙定法如海定等則離諸想也。」
曰:「仁可行,從分衛。」龍首答曰:「思齊其德,當與仁行。二聖龍遊不亦宜乎!」
濡首曰:「吾無所行亦無去來,又無進止亦無侶遊,不住不坐亦復不行,行無所至來無所由,住無所處,坐無所據,行無所趣。譬若——龍首!——如來現化,寧有去、來、坐起、行遊、臥寢、寐寤不耶?」曰:「化者都無去來坐寢之處矣。」
「吾於諸法亦復如是,無住不住,無起不起,亦無已起,又無中起,亦無當起,亦無甫起。」
龍首答曰:「如仁所言,此為極世難信之說。誰當信仁此盡要慧耶?」答曰:「龍首!仁者且聽,豈為無目設舉錠燭乎?夫然炬燎唯為明目耳。如此是像深妙之法,正為向達徹遠菩薩摩訶薩乃能信受是道要耳。其了如此至要之慧,斯則曉解本無行者,此等菩薩為應清淨無上、久修梵行之徒。是曹正士深住於法,信法受法,持法說法之輩也。為在鹿聚已轉法輪,為應賢聖,亦大導師施惠明眼,為應無量雄猛之者,此則無上最妙法者。」
濡首童真發說是時,普大眾中八萬菩薩悉得無所從生法樂忍也。
於是正士妙心菩薩居大眾前,廣然踊躍,掬滿手寶,以恭肅心向散世尊,又散濡首童真菩薩。散訖,忻喜重歎詠曰:「自歸諸佛,為慧聖達,擿霧寤寐碎散癡本,解眾顛倒釋疑除網,順入道明致無上覺者。自歸於法,法之最法,法治多濟療撈霧龍,援雪生死䒵莇眾穢,盪除心垢通導迷惑,法為無上修蒙永度。其諸菩薩,久履梵行無上清淨,仙聖明類大神通等,弘顯德者,無上之徒。於此乃逮信向是像深妙法眾,今普自歸之。」濡首答曰:「若此,妙心!其無脫者,斯當果致無上等覺。」
曰:「云何,濡首!其誰無脫耶?」曰:「其有執持,斯當求脫。如是,妙心!法無執持亦無繫著。又,族姓子!法都無脫亦無執持,當誰有脫?無縛無脫諸法,無持無取無捨。譬如人語幻者言:『善男子!為深入人解之脫之所可執持。』幻答人曰:『吾亦非男亦非凡人,吾無所持,當何所脫?』是者,妙心!道無執脫,當觀其無,無本空淨矣。」
佛說濡首菩薩無上清淨分衛經卷上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