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阿含經卷第十

金陵書局校註版大藏經第二函 總第九十九部
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
(二五六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,尊者舍利弗、尊者摩訶拘絺羅在耆闍崛山。
時,尊者拘絺羅晡時從禪起,詣尊者舍利弗所,共相問訊,種種相娛悅已,却坐一面。
時,尊者摩訶拘絺羅語舍利弗言:「欲有所問,寧有閑暇為我說不?」
舍利弗言:「隨仁所問,知者當說。」
摩訶拘絺羅問舍利弗言:「所謂無明。云何是無明?誰有此無明?」
舍利弗答言:「無明者謂不知,不知者是無明。」
「何所不知?」
「謂色無常,色無常如實不知,色磨滅法,色磨滅法如實不知,色生滅法,色生滅法如實不知。受、想、行、識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如實不知,識磨滅法,識磨滅法如實不知,識生滅法,識生滅法如實不知。摩訶拘絺羅!於此五受陰如實不知、不見、無無間等、愚、闇、不明,是名無明,成就此者,名有無明。」
又問:「舍利弗!所謂明者,云何為明?誰有此明?」
舍利弗言:「摩訶拘絺羅!所謂明者是知,知者是名為明。」
又問:「何所知?」
「謂知色無常,知色無常如實知;色磨滅法,色磨滅法如實知;色生滅法,色生滅法如實知。受、想、行、識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如實知,識磨滅法,識磨滅法如實知,識生滅法,識生滅法如實知。拘絺羅!於此五受陰如實知、見、明、覺、慧、無間等,是名為明;成就此法者,是名有明。」
是二正士各聞所說,展轉隨喜,從坐而起,各還本處。
(二五七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時,尊者舍利弗、尊者摩訶拘絺羅在耆闍崛山。
時,摩訶拘絺羅晡時從禪起,詣尊者舍利弗所,共相問訊,種種相娛悅已,却坐一面。
時,尊者摩訶拘絺羅語舍利弗言:「欲有所問,寧有少暇為我說不?」
舍利弗言:「仁者且問,知者當說。」
摩訶拘絺羅問舍利弗言:「所謂無明,復云何為無明?誰有此無明?」
舍利弗答言:「無明者謂不知,不知者是無明。」
「何所不知?」
「謂色不如實知,色集、色滅、色滅道跡不如實知。受、想、行、識不如實知,識集、識滅、識滅道跡不如實知。摩訶拘絺羅!於此五受陰不如實知、不知、不見、不無間等、愚、闇、不明,是名無明,成就此者,名有無明。」
又問舍利弗:「云何為明?誰有此明?」
舍利弗言:「所謂明者是知,知者是明。」
又問:「何所知?」
舍利弗言:「色如實知,色集、色滅、色滅道跡如實知。受、想、行、識如實知,識集、識滅、識滅道跡如實知。拘絺羅!於此五受陰如實知、見、明、覺、慧、無間等,是名為明,成就此法者,是名有明。」
是二正士各聞所說,展轉隨喜,從坐而起,各還本處。
(二五八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,尊者舍利弗、尊者摩訶拘絺羅在耆闍崛山。
時,摩訶拘絺羅晡時從禪起,詣舍利弗所,共相問訊,相娛悅已,却坐一面。
時,摩訶拘絺羅語舍利弗:「欲有所問,仁者寧有閑暇見答以不?」
舍利弗言:「仁者且問,知者當答。」
時,摩訶拘絺羅語舍利弗言:「所謂無明,無明者為何謂耶?誰有此無明?」
舍利弗言:「不知,是無明。」
「不知何等?」
「謂色不如實知,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不如實知。受、想、行、識,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不如實知。摩訶拘絺羅!於此五受陰不如實知、不如實見、不無間等、若闇、若愚,是名無明,成就此法者,名有無明。」又問:「明者。云何為明?誰有此明?」
舍利弗言:「知者是明。」
「為何所知?」
舍利弗言:「色如實知,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如實知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如實知,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如實知。摩訶拘絺羅!於此五受陰如實知、如實見、明、覺、慧、無間等,是名為明,成就此者,名為有明。」
時,二正士各聞所說,歡喜而去。
(二五九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,尊者舍利弗共摩訶拘絺羅在耆闍崛山。
摩訶拘絺羅晡時從禪起,詣舍利弗所,共相問訊,相娛悅已,却坐一面。
時,摩訶拘絺羅語舍利弗:「欲有所問,仁者寧有閑暇見答以不?」
舍利弗言:「仁者且問,知者當答。」
時,摩訶拘絺羅問舍利弗言:「若比丘未得無間等法,欲求無間等法,云何方便求?思惟何等法?」
舍利弗言:「若比丘未得無間等法,欲求無間等法,精勤思惟:『五受陰為病、為癰、為刺、為殺、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』所以者何?是所應處故。若比丘於此五受陰精勤思惟,得須陀洹果證。」
又問:「舍利弗!得須陀洹果證已,欲得斯陀含果證者,當思惟何等法?」
舍利弗言:「拘絺羅!已得須陀洹果證已,欲得斯陀含果證者,亦當精勤思惟:『此五受陰法為病、為癰、為刺、為殺、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』所以者何?是所應處故。若比丘於此五受陰精勤思惟,得斯陀含果證。」
摩訶拘絺羅又問舍利弗言:「得斯陀含果證已,欲得阿那含果證者,當思惟何等法?」
舍利弗言:「拘絺羅!得斯陀含果證已,欲得阿那含果證者,當復精勤思惟:『此五受陰法為病、為癰、為刺、為殺、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』所以者何?是所應處故。若比丘於此五受陰精勤思惟,得阿那含果證。」
摩訶拘絺羅又問舍利弗言:「得阿那含果證已,欲得阿羅漢果證者,當思惟何等法?」
舍利弗言:「拘絺羅!得阿那含果證已,欲得阿羅漢果證者,當復精勤思惟:『此五受陰法為病、為癰、為刺、為殺、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』所以者何?是所應處故。若比丘於此五受陰法精勤思惟,得阿羅漢果證。」
摩訶拘絺羅又問舍利弗:「得阿羅漢果證已,復思惟何等法?」
舍利弗言:「摩訶拘絺羅!阿羅漢亦復思惟:『此五受陰法為病、為癰、為刺、為殺、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』所以者何?為得未得故,證未證故,見法樂住故。」
時,二正士各聞所說,歡喜而去。
(二六〇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尊者舍利弗詣尊者阿難所,共相問訊已,却坐一面。
時,尊者舍利弗問尊者阿難言:「欲有所問,仁者寧有閑暇見答以不?」
阿難言:「仁者且問,知者當答。」
舍利弗言:「阿難!所謂滅者。云何為滅?誰有此滅?」
阿難言:「舍利弗!五受陰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云何為五?所謂色受陰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」
舍利弗言:「如是,如是。阿難!如汝所說,此五受陰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云何為五?所謂色受陰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阿難!此五受陰,若非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者。云何可滅?阿難!以五受陰是本行所作、本所思願,是無常、滅法,彼法滅故,是名為滅。」
時,二正士各聞所說,歡喜而去。
(二六一)
如是我聞:
一時,尊者阿難住拘睒彌國瞿師羅園。
時,尊者阿難告諸比丘:「尊者富留那彌多羅尼子年少初出家時,常說深法,作如是言:『阿難!生法計是我,非不生。阿難!云何於生法計是我,非不生?色生,生是我,非不生。受、想、行、識生,生是我,非不生。譬如士夫手執明鏡及淨水鏡,自見面生,生故見,非不生。是故,阿難!色生,生故計是我,非不生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生,生故計是我,非不生。云何?阿難!色是常耶?為無常耶?』答曰:『無常。』
「又問:『無常者,是苦耶?』答曰:『是苦。』又問:『若無常、苦者,是變易法,聖弟子於中復計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』答曰:『不也。』『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為是常耶?為無常耶?』答曰:『無常。』『若無常,是苦耶?』答曰:『是苦。』又問:『若無常、苦者,是變易法,多聞聖弟子於中寧復計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』答曰:『不也。』
「『阿難!是故,色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如實知,如實觀察。如是觀者,聖弟子於色生厭、離欲、解脫:「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」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生厭、離欲、解脫:「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」』
「諸比丘當知,彼尊者於我有大饒益,我從彼尊者所聞法已,遠塵離垢,得法眼淨。我從是來,常以此法為四眾說,非餘外道沙門、婆羅門出家者說。」
(二六二)
如是我聞:
一時,有眾多上座比丘住波羅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,佛般泥洹未久。
時,長老闡陀晨朝著衣持鉢,入波羅㮈城乞食。食已,還攝衣鉢,洗足已,持戶鈎,從林至林,從房至房,從經行處至經行處,處處請諸比丘言:「當教授我,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,我當如法知、如法觀。」
時,諸比丘語闡陀言:「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一切行無常,一切法無我,涅槃寂滅。」
闡陀語諸比丘言:「我已知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一切行無常,一切法無我,涅槃寂滅。」
闡陀復言:「然我不喜聞:『一切諸行空寂、不可得,愛盡、離欲、涅槃。』此中云何有我而言:『如是知、如是見,是名見法。』?」第二、第三亦如是說。
闡陀復言:「是中誰復有力堪能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?」復作是念:「尊者阿難今在拘睒彌國瞿師羅園,曾供養親覲世尊,佛所讚歎,諸梵行者皆悉識知。彼必堪能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。」
時,闡陀過此夜已,晨朝著衣持鉢,入波羅㮈城乞食。食已,還攝舉臥具,攝臥具已,持衣鉢詣拘睒彌國,漸漸遊行到拘睒彌國,攝舉衣鉢,洗足已,詣尊者阿難所,共相問訊已,却坐一面。
時,闡陀語尊者阿難言:「一時,諸上座比丘住波羅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時,我晨朝著衣持鉢入波羅㮈城乞食。食已,還攝衣鉢,洗足已,持戶鉤,從林至林,從房至房,從經行處至經行處,處處見諸比丘,而請之言:『當教授我,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。』時,諸比丘為我說法言:『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一切行無常,一切法無我,涅槃寂滅。』我爾時語諸比丘言:『我已知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一切行無常,一切法無我,涅槃寂滅。然我不喜聞:「一切諸行空寂、不可得,愛盡、離欲、涅槃。」此中云何有我而言:「如是知、如是見,是名見法。」?』我爾時作是念:『是中誰復有力堪能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?』我時復作是念:『尊者阿難今在拘睒彌國瞿師羅園,曾供養親覲世尊,佛所讚歎,諸梵行者皆悉知識。彼必堪能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。』善哉!尊者阿難今當為我說法,令我知法、見法。」
時,尊者阿難語闡陀言:「善哉!闡陀!我意大喜,我慶仁者能於梵行人前,無所覆藏,破虛偽刺。闡陀!愚癡凡夫所不能解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一切諸行無常,一切法無我,涅槃寂滅。汝今堪受勝妙法,汝今諦聽,當為汝說。」
時,闡陀作是念:「我今歡喜得勝妙心、得踊悅心,我今堪能受勝妙法。」
爾時,阿難語闡陀言:「我親從佛聞,教摩訶迦旃延言:『世人顛倒依於二邊,若有、若無,世人取諸境界,心便計著。迦旃延!若不受、不取、不住、不計於我,此苦生時生、滅時滅。迦旃延!於此不疑、不惑、不由於他而能自知,是名正見,如來所說。所以者何?迦旃延!如實正觀世間集者,則不生世間無見,如實正觀世間滅,則不生世間有見。迦旃延!如來離於二邊,說於中道,所謂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,謂緣無明有行,乃至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集;所謂此無故彼無,此滅故彼滅,謂無明滅則行滅,乃至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滅。』」
尊者阿難說是法時,闡陀比丘遠塵離垢,得法眼淨。爾時,闡陀比丘見法、得法、知法、起法,超越狐疑,不由於他,於大師教法,得無所畏。恭敬合掌白尊者阿難言:「正應如是。如是智慧梵行,善知識教授教誡說法。我今從尊者阿難所,聞如是法,於一切行皆空、皆悉寂、不可得、愛盡、離欲、滅盡、涅槃,心樂正住解脫,不復轉還,不復見我,唯見正法。」
時,阿難語闡陀言:「汝今得大善利,於甚深佛法中,得聖慧眼。」
時,二正士展轉隨喜,從坐而起,各還本處。
輸屢那三種無明亦有三
無間等及滅富留那、闡陀
(二六三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拘留國雜色牧牛聚落。
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我以知見故,得諸漏盡,非不知見。云何以知見故,得諸漏盡,非不知見?謂此色、此色集、此色滅;此受、想、行、識,此識集、此識滅。不修方便隨順成就,而用心求:『令我諸漏盡,心得解脫。』當知彼比丘終不能得漏盡解脫。所以者何?不修習故,不修習何等?謂不修習念處、正勤、如意足、根、力、覺、道。譬如伏鷄,生子眾多,不能隨時蔭餾,消息冷暖,而欲令子以觜、以爪啄卵自生,安隱出㲉,當知彼子無有自力,堪能方便以觜、以爪安隱出㲉。所以者何?以彼雞母不能隨時蔭餾,冷暖長養子故。
「如是,比丘不勤修習隨順成就,而欲令得漏盡解脫,無有是處。所以者何?不修習故。不修何等?謂不修念處、正勤、如意足、根、力、覺、道,若比丘修習隨順成就者,雖不欲令漏盡解脫,而彼比丘自然漏盡,心得解脫。所以者何?以修習故。何所修習?謂修念處、正勤、如意足、根、力、覺、道,如彼伏雞善養其子,隨時蔭餾,冷暖得所,正復不欲令子方便自啄卵出,然其諸子自能方便安隱出㲉。所以者何?以彼伏雞隨時蔭餾,冷暖得所故。
「如是,比丘善修方便,正復不欲漏盡解脫,而彼比丘自然漏盡,心得解脫。所以者何?以勤修習故。何所修習?謂修念處、正勤、如意足、根、力、覺、道。譬如巧師、巧師弟子,手執斧柯,捉之不已,漸漸微盡手指處現,然彼不覺斧柯微盡而盡處現。
「如是,比丘精勤修習隨順成就,不自知見今日爾所漏盡,明日爾所漏盡,然彼比丘知有漏盡。所以者何?以修習故,何所修習?謂修習念處、正勤、如意足、根、力、覺、道。譬如大舶,在於海邊,經夏六月,風飄日暴,藤綴漸斷。
「如是,比丘精勤修習隨順成就,一切結縛、使、煩惱、纏,漸得解脫。所以者何?善修習故,何所修習?謂修習念處、正勤、如意足、根、力、覺、道。」
說是法時,六十比丘不起諸漏,心得解脫。
佛說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六四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有異比丘於禪中思惟,作是念:「頗有色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耶?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耶?」
是比丘晡時從禪起,往詣佛所,頭面禮足,却住一面,白佛言:「世尊!我於禪中思惟,作是念:『頗有色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耶?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耶?』今日世尊,頗有色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耶?頗有受、想、行、識,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耶?」
爾時,世尊手執小土摶,告彼比丘言:「汝見我手中土摶不?」
比丘白佛:「已見。世尊!」
「比丘!如是少土,我不可得。若我可得者,則是常、恒、不變易、正住法。」
佛告比丘:「我自憶宿命,長夜修福,得諸勝妙可愛果報之事。曾於七年中,修習慈心,經七劫成壞,不還此世。七劫壞時生光音天,七劫成時還生梵世,空宮殿中作大梵王,無勝、無上,領千世界。從是已後,復三十六反,作天帝釋。復百千反,作轉輪聖王,領四天下,正法治化,七寶具足,所謂輪寶、象寶、馬寶、摩尼寶、玉女寶、主藏臣寶、主兵臣寶;千子具足,皆悉勇健;於四海內,其地平正,無諸毒刺,不威、不迫,以法調伏。
「灌頂王法有八萬四千龍象,皆以眾寶莊嚴而挍餝之,寶網覆上,建立寶幢,布薩象王最為導首,朝、晡二時自會殿前。我時念言:『是大群象,日日再反往來,蹈殺眾生無數,願令四萬二千象百年一來。』即如所願,八萬四千象中,四萬二千象百年一至。
「灌頂王法復有八萬四千匹馬,亦以純金為諸乘具,金網覆上,婆羅馬王為其導首。
「灌頂王法有八萬四千四種寶車,所謂金車、銀車、琉璃車、頗梨車,師子、虎、豹皮、雜色欽婆羅以為覆襯,䟦求毗闍耶難提音聲之車為其導首。
「灌頂王法領八萬四千城,安隱豐樂,人民熾盛,拘舍婆提城而為上首。
「灌頂王法有八萬四千四種宮殿,所謂金、銀、琉璃、頗梨、摩尼琉璃,由訶而為上首。
「比丘!灌頂王法有八萬四千四種寶床,所謂金、銀、琉璃、頗梨,種種繒褥、氍氀、?㲪、迦陵伽臥具以敷其上,安置丹枕。
「復次,比丘!灌頂王法復有八萬四千四種衣服,所謂迦尸細衣、芻摩衣、頭鳩羅衣、拘沾婆衣。
「復次,比丘!灌頂王法有八萬四千玉女,所謂剎利女、似剎利女,況復餘女。
「復次,比丘!灌頂王法有八萬四千飲食,眾味具足。比丘!八萬四千玉女中,唯以一人以為給侍;八萬四千寶衣,唯著一衣;八萬四千寶床,唯臥一床;八萬四千宮殿,唯處一殿;八萬四千城,唯居一城,名拘舍婆提;八萬四千寶車,唯乘一車,名毘闍耶難提瞿沙,出城遊觀;八萬四千寶馬,唯乘一馬,名婆羅訶,毛尾紺色;八萬四千龍象,唯乘一象,名布薩陀,出城遊觀。
「比丘!此是何等業報,得如是威德自在耶?此是三種業報,云何為三?一者布施,二者調伏,三者修道。比丘當知,凡夫染習五欲,無有厭足,聖人智慧成滿,而常知足。比丘!一切諸行,過去盡滅、過去變易,彼自然眾具及以名稱,皆悉磨滅。是故,比丘!永息諸行,厭離、斷欲、解脫。比丘!色為常?無常?」
比丘白佛言:「無常。世尊!」
「若無常者,是苦耶?」
比丘白佛言:「是苦。世尊!」
「比丘!若無常、苦,是變易法,聖弟子寧復於中計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」
比丘白佛:「不也,世尊!」
「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為常、為無常。」
比丘白佛言:「無常。世尊!」
「若無常者,是苦耶?」
比丘白佛言:「是苦。世尊!」
「比丘!若無常、苦,是變易法,聖弟子寧復於中計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」
比丘白佛:「不也,世尊!」
佛告比丘:「諸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麤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。比丘!於色當生厭離、厭、離欲、解脫。如是於受、想、行、識,當生厭、離欲、解脫,解脫知見:『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』」
時,彼比丘聞佛所說,踊躍歡喜,作禮而去。常念土摶譬教授,獨一靜處,精勤思惟,不放逸住;不放逸住已:「所以善男子剃除鬚髮,正信非家,出家學道,為究竟無上梵行,見法自知身作證:『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』」
時,彼尊者亦自知法,心得解脫,成阿羅漢。
(二六五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阿毘陀處恒河側。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譬如恒河大水暴起,隨流聚沫,明目士夫諦觀分別;諦觀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。所以者何?彼聚沫中無堅實故。如是諸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。比丘!諦觀思惟分別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,如病、如癰、如刺、如殺,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所以者何?色無堅實故。
「諸比丘!譬如大雨水泡,一起一滅,明目士夫諦觀思惟分別;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。所以者何?以彼水泡無堅實故。如是,比丘!諸所有受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。比丘!諦觀思惟分別。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,如病、如癰、如刺、如殺,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所以者何?以受無堅實故。
「諸比丘!譬如春末夏初,無雲、無雨,日盛中時,野馬流動,明目士夫諦觀思惟分別;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。所以者何?以彼野馬無堅實故。如是,比丘!諸所有想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麤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。比丘!諦觀思惟分別。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,如病、如癰、如刺、如殺,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所以者何?以想無堅實故。
「諸比丘!譬如明目士夫求堅固材,執持利斧,入於山林,見大芭蕉樹,?直長大,即伐其根,斬截其峯,葉葉次剝,都無堅實,諦觀思惟分別。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。所以者何?以彼芭蕉無堅實故。如是,比丘!諸所有行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。比丘!諦觀思惟分別。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,如病、如癰、如刺、如殺,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所以者何?以彼諸行無堅實故。
「諸比丘!譬如幻師、若幻師弟子,於四衢道頭,幻作象兵、馬兵、車兵、步兵,有智明目士夫諦觀思惟分別;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。所以者何?以彼幻無堅實故。如是,比丘!諸所有識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。比丘!諦觀思惟分別,諦觀思惟分別時,無所有、無牢、無實、無有堅固,如病、如癰、如刺、如殺,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所以者何?以識無堅實故。」
爾時,世尊欲重宣此義,而說偈言:
「觀色如聚沫,受如水上泡,
想如春時燄,諸行如芭蕉,
諸識法如幻,日種姓尊說。
周匝諦思惟,正念善觀察,
無實不堅固,無有我我所。
於此苦陰身,大智分別說,
離於三法者,身為成棄物,
壽暖及諸識,離此餘身分,
永棄丘塚間,如木無識想。
此身常如是,幻為誘愚夫。
如殺如毒刺,無有堅固者。
比丘勤修習,觀察此陰身,
晝夜常專精,正智繫念住,
有為行長息,永得清涼處。」
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六六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佛告諸比丘:「於無始生死,無明所蓋,愛結所繫,長夜輪迴,不知苦之本際;有時長久不雨,地之所生百穀草木,皆悉枯乾。諸比丘!若無明所蓋,愛結所繫,眾生生死輪迴,愛結不斷,不盡苦邊。諸比丘!有時長夜不雨,大海水悉皆枯竭。諸比丘!無明所蓋,愛結所繫,眾生生死輪迴,愛結不斷,不盡苦邊。諸比丘!有時長夜須彌山王皆悉崩落,無明所蓋,愛結所繫,眾生長夜生死輪迴,愛結不斷,不盡苦邊。諸比丘!有時長夜此大地悉皆敗壞,而眾生無明所蓋,愛結所繫,眾生長夜生死輪迴,愛結不斷,不盡苦邊。
「比丘!譬如狗子繫柱,彼繫不斷,長夜繞柱,輪迴而轉。如是,比丘!愚夫眾生不如實知色、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,長夜輪迴,順色而轉。如是不如實知受、想、行、識、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,長夜輪迴,順識而轉。諸比丘!隨色轉、隨受轉、隨想轉、隨行轉、隨識轉。隨色轉故,不脫於色,隨受、想、行、識轉故,不脫於識。以不脫故,不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。多聞聖弟子如實知色、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,如實知受、想、行、識、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故,不隨識轉。不隨轉故,脫於色,脫於受、想、行、識,我說脫於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。」
佛說此經已。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六七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眾生於無始生死,無明所蓋,愛結所繫,長夜輪迴生死,不知苦際。諸比丘!譬如狗繩繫著柱,結繫不斷故,順柱而轉,若住、若臥,不離於柱。如是凡愚眾生,於色不離貪欲、不離愛、不離念、不離渴、輪迴於色,隨色轉,若住、若臥,不離於色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隨受、想、行、識轉,若住、若臥不離於識。
「諸比丘!當善思惟觀察於心。所以者何?長夜心為貪欲使染,瞋恚、愚癡使染故。比丘!心惱故眾生惱,心淨故眾生淨。比丘!我不見一色種種如斑色鳥,心復過是。所以者何?彼畜生心種種故,色種種。
「是故,比丘!當善思惟觀察於心。諸比丘!長夜心貪欲所染,瞋恚、愚癡所染,心惱故眾生惱,心淨故眾生淨。比丘當知,汝見嗟蘭那鳥種種雜色不?」
答言:「曾見。世尊!」
佛告比丘:「如嗟蘭那鳥種種雜色,我說彼心種種雜亦復如是。所以者何?彼嗟蘭那鳥心種種故其色種種。是故,當善觀察思惟於心,長夜種種貪欲、瞋恚、愚癡所染,心惱故眾生惱,心淨故眾生淨。
譬如畫師、畫師弟子,善治素地,具眾彩色,隨意圖畫種種像類。
「如是,比丘!凡愚眾生不如實知色、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,於色不如實知故,樂著於色;樂著色故,復生未來諸色。如是凡愚不如實知受、想、行、識、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。不如實知故,樂著於識;樂著識故,復生未來諸識。當生未來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故,於色不解脫,受、想、行、識不解脫,我說彼不解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。
「有多聞聖弟子如實知色、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。如實知故,不樂著於色;以不樂著故,不生未來色。如實知受、想、行、識、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。如實知故,不染著於識;不樂著故,不生未來諸識。不樂著於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故,於色得解脫,受、想、行、識得解脫,我說彼等解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。」
佛說此經已,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六八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譬如河水從山㵎出,彼水深駛,其流激注,多所漂沒。其河兩岸,生雜草木,大水所偃,順靡水邊,眾人涉渡,多為水所漂,隨流沒溺,遇浪近岸,手援草木,草木復斷,還隨水漂。
「如是,比丘!若凡愚眾生不如實知色、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,不如實知故,樂著於色,言色是我,彼色隨斷。如是不如實知受、想、行、識、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,不如實知故,樂著於識,言識是我,識復隨斷。
「若多聞聖弟子如實知色、色集、色滅、色味、色患、色離,如實知故,不樂著於色。如實知受、想、行、識、識集、識滅、識味、識患、識離,如實知故,不樂著識,不樂著故。如是自知,得般涅槃:『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』」
佛說此經已,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六九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非汝所應法,當盡捨離,捨彼法已,長夜安樂。比丘!何等法非汝所應,當速捨離,如是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非汝所應,當盡捨離,斷彼法已,長夜安樂。譬如祇桓林中樹木,有人斫伐枝條,擔持而去,汝等亦不憂慼。所以者何?以彼樹木非我、非我所。
「如是,比丘!非汝所應者,當盡捨離,捨離已,長夜安樂。何等非汝所應,色非汝所應,當盡捨離,捨離已,長夜安樂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非汝所應,當速捨離,捨彼法已,長夜安樂。諸比丘!色為常耶?為無常耶?」
諸比丘白佛言:「無常。世尊!」
「比丘!無常者,為是苦耶?」
答言:「是苦。世尊!」
佛告比丘:「若無常、苦,是變易法,多聞聖弟子寧於中見有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」
答言:「不也,世尊!」
「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為是常耶?無常耶?」
答言:「無常。世尊!」
「比丘!若無常者,是苦耶?」
答言:「是苦。世尊!」
佛告比丘:「若無常、苦,是變易法,多聞聖弟子寧於中見有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」
答言:「不也,世尊!」
「比丘!是故諸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、若外,若麁、若細,若好、若醜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,聖弟子觀此五受陰非我、我所。如是觀時,於諸世間無所取著;無所取著者,自得涅槃:『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』」
佛說此經已,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七〇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譬如田夫,於夏末秋初深耕其地,發荄斷草。如是,比丘!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,比丘!如人刈草,手攬其端,舉而抖擻,萎枯悉落,取其長者。如是,比丘!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菴羅果著樹,猛風搖條,果悉墮落。如是,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樓閣,中心堅固,眾材所依,攝受不散。如是,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一切眾生跡,象跡為大,能攝受故。如是,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閻浮提一切諸河,悉赴大海,其大海者,最為第一,悉攝受故。如是,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日出,能除一切世間闇冥。如是,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譬如轉輪聖王,於諸小王最上、最勝。如是,無常想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
「諸比丘!云何修無常想,修習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?若比丘於空露地、若林樹間,善正思惟,觀察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。如是思惟,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所以者何?無常想者,能建立無我想,聖弟子住無我想,心離我慢,順得涅槃。」
佛說是經已,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七一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有比丘名曰低舍,與眾多比丘集於食堂,語諸比丘言:「諸尊,我不分別於法,不樂修梵行,多樂睡眠,疑惑於法。」
爾時,眾中有一比丘,往詣佛所,禮佛足,却住一面,白佛言:「世尊!低舍比丘以眾多比丘集於食堂,作如是說,唱言:『我不能分別於法,不樂修梵行,多樂睡眠,疑惑於法。』」
佛告比丘:「是低舍比丘是愚癡人,不守根門,飲食不知量,初夜、後夜,心不覺悟,懈怠嬾惰,不勤精進,不善觀察思惟善法;彼於分別法,心樂修梵行,離諸睡眠,於正法中離諸疑惑,無有是處。若當比丘守護根門,飲食知量,初夜、後夜,覺悟精進,觀察善法,樂分別法,樂修梵行,離於睡眠,心不疑法,斯有是處。」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,汝往語低舍比丘言:「大師呼汝。」
比丘白佛:「唯然,受教。」前禮佛足,詣低舍所,而作是言:「長老低舍!世尊呼汝!」低舍聞命,詣世尊所,稽首禮足,却住一面。
爾時,世尊語低舍比丘言:「汝低舍!實與眾多比丘集於食堂,作是唱言:『諸長老!我不能分別於法,不樂梵行,多樂睡眠,疑惑於法』耶?」低舍白佛:「實爾。世尊!」
佛問低舍:「我今問汝,隨汝意答。於意云何?若於色不離貪、不離欲、不離愛、不離念、不離渴,彼色若變、若異。於汝意云何?當起憂、悲、惱、苦為不耶?」
低舍白佛:「如是,世尊!若於色不離貪、不離欲、不離愛、不離念、不離渴,彼色若變、若異,實起憂、悲、惱、苦。世尊!實爾不異。」
佛告低舍:「善哉!善哉!低舍!正應如是,不離貪欲說法。低舍!於受、想、行、識,不離貪、不離欲、不離愛、不離念、不離渴,彼識若變、若異,於汝意云何?當起憂、悲、惱、苦為不耶?」
低舍白佛:「如是,世尊!於識不離貪、不離欲、不離愛、不離念、不離渴,彼識若變、若異,實起憂、悲、惱、苦。世尊!實爾不異。」
佛告低舍:「善哉!善哉!正應如是,識不離貪欲說法。」
佛告低舍:「於意云何?若於色離貪、離欲、離愛、離念、離渴,彼色若變、若異時,當生憂、悲、惱、苦耶?」
低舍白佛:「不也,世尊!」
「如是不異。於意云何?受、想、行、識,離貪、離欲、離愛、離念、離渴,彼識若變、若異,當生憂、悲、惱、苦耶?」
低舍答曰:「不也,世尊!如是不異。」
佛告低舍:「善哉!善哉!低舍!今當說譬,大智慧者,以譬得解。如二士夫共伴行一路,一善知路,一不知路,其不知者語知路者,作如是言:『我欲詣某城、某村、某聚落,當示我路。』時,知路者即示彼路,語言:『士夫,從此道去,前見二道,捨左從右前行,復有坑㵎渠流,復當捨左從右,復有叢林,復當捨左從右。汝當如是漸漸前行,得至某城。』」
佛告低舍:「其譬如是:不知路者,譬愚癡凡夫。其知路者,譬如來、應、等正覺。前二路者,謂眾生狐疑。左路者,三不善法——貪、恚、害覺。其右路者,謂三善覺——出要離欲覺、不瞋覺、不害覺。前行左路者,謂邪見、邪志、邪語、邪業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。前行右路者,謂正見、正志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。坑㵎渠流者,謂瞋恚、覆障、憂、悲。叢林者,謂五欲功德也。城者,謂般涅槃。」
佛告低舍:「佛為大師,為諸聲聞所作已作,如今當作哀愍悲念,以義安樂,皆悉已作。汝等今日,當作所作,當於樹下,或空露地、山巖窟宅,敷草為座,善思正念,修不放逸,莫令久後心有悔恨,我今教汝。」
爾時,低舍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二七二)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爾時,眾中有少諍事,世尊責諸比丘故,晨朝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食已,出,攝舉衣鉢,洗足,入安陀林,坐一樹下,獨靜思惟,作是念:「眾中有少諍事,我責諸比丘,然彼眾中多年少比丘,出家未久,不見大師,或起悔心,愁憂不樂。我已長夜於諸比丘生哀愍心,今當復還,攝取彼眾,以哀愍故。」
時,大梵王知佛心念,如力士屈伸臂頃,從梵天沒,住於佛前,而白佛言:「如是,世尊!如是,善逝!責諸比丘,以少諍事故。於彼眾中多有年少比丘,出家未久,不見大師,或起悔心,愁憂不樂。世尊長夜哀愍,攝受眾僧。善哉!世尊!願今當還攝諸比丘。」
爾時,世尊心已垂愍梵天故,默然而許。時,大梵天知佛世尊默然已許,為佛作禮,右遶三匝,忽然不現。
爾時世尊,大梵天王還去未久,即還祇樹給孤獨園。敷尼師檀,?身正坐,表現微相,令諸比丘敢來奉見。時,諸比丘來詣佛所,懷慚愧色,前禮佛足,却坐一面。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「出家之人,卑下活命,剃髮持鉢,家家乞食,如被噤呪。所以然者,為求勝義故,為度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、究竟苦邊故。諸善男子!汝不為王賊所使、非負債人、不為恐怖、不為失命而出家,正為解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、苦。汝等不為此而出家耶?」
比丘白佛:「實爾。世尊!」
佛告比丘:「汝等比丘為如是勝義而出家。云何於中猶復有一愚癡凡夫,而起貪欲,極生染著,瞋恚兇暴,懈怠下劣,失念不定,諸根迷亂?譬如士夫從闇而入闇,從冥入冥,從糞廁出復墮糞廁,以血洗血,捨離諸惡還復取惡。我說此譬,凡愚比丘亦復如是。又復譬如焚尸火?,捐棄塜間,不為樵伐之所採拾。我說此譬,愚癡凡夫比丘而起貪欲,極生染著,瞋恚兇暴,懈怠下劣,失念不定,諸根散亂,亦復如是。
「比丘!有三不善覺法。何等為三?貪覺、恚覺、害覺,此三覺由想而起。云何想?想有無量種種,貪想、恚想、害想,諸不善覺從此而生。比丘!貪想、恚想、害想、貪覺、恚覺、害覺,及無量種種不善。云何究竟滅盡?於四念處繫心,住無相三昧,修習多修習,惡不善法從是而滅,無餘永盡,正以此法。
「善男子、善女人信樂出家,修習無相三昧,修習多修習已,住甘露門,乃至究竟甘露涅槃。我不說此甘露涅槃,依三見者。何等為三?有一種見如是如是說:『命則是身。』復有如是見:『命異身異。』又作是說:『色是我,無二無異,長存不變。』多聞聖弟子作是思惟:『世間頗有一法可取而無罪過者?』思惟已,都不見一法可取而無罪過者。我若取色,即有罪過;若取受、想、行、識,則有罪過。作是知已,於諸世間,則無所取,無所取者,自覺涅槃:『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』」
佛說此經已。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應說、小土摶泡沫、二無知
河流、祇林、樹低舍責、諸想
雜阿含經卷第十❁